最近,我们持续分享16岁“双相障碍”患者梦茹的深度心理干预过程。昨天,我们详细回顾了她第一次就诊时的病情。
梦茹的童年并不快乐,父母常常不在她身边,把她送到亲戚家学习,她经常挨骂挨打。六年级还没毕业,她就出国了。但因为年龄太小,她在国外又受到了很多欺凌、不适应,很快就罹患了抑郁症,被父母接回国。
回家后,她交了一个男友,可对方是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。他们相爱相杀,经常情绪激动,发生剧烈冲突。父母带梦茹去上海精卫就诊,这次,她的诊断改为双相障碍。
很快,男友不辞而别,梦茹的情绪变得很暴躁,然后又陷入低沉,每日在家过一天算一天,日夜颠倒,没法学习,还对父母大发脾气,甚至持刀相向。
眼见精神科药物没法让女儿真正康复,梦茹父母带她找我们就诊,最后一家三口都决定接受我们的临床深度心理干预。
正式开始临床深度心理干预后,梦茹的配合度和信任度都不错,催眠感受性测试也顺利通过了,2021年10月下旬,梦茹第一次跟创伤修复师Lucy见面。
通常,患者跟Lucy第一次见面时不会进行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,而是两人先总结主要的精神心理症状,包括患者的困惑等,然后根据轻急缓重初步商量要解决的问题。
健谈的梦茹向Lucy说了很多,最后,两人约定第二天进行第一次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,主要处理针对梦茹做梦多的问题。
她经常做梦,尤其是春梦,而且她感觉自己能够控制梦境,梦里还常常会出现一些不熟悉的男生,这令她感到困惑。梦醒以后,她会觉得非常疲惫,继续蒙头大睡,这导致她非常嗜睡,白天的生活基本就没法进行了。
Lucy跟梦茹交流后,决定先处理的问题是:她每天睡12个小时之后,但每次醒来就会疲累,还会感觉迷茫跟焦虑,甚至会委屈得想哭。
第一个心理创伤事件发生在梦茹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。从小学一年级开始,梦茹每天晚上都要去姑姑、姑父家写作业,直到晚上10点才能回家,10点半才能睡觉。
第二天,她还要5点半起来练习英语听力、晨读,长期缺觉让她非常疲惫,也非常委屈。
“其他同学每天都可以多睡一会儿,6点半才起床,为什么偏偏只有我那么早起?”“别的同学都是爸爸和妈妈陪着做作业的,而我就要去姑姑、姑父家写作业,为什么这么不公平?!我爸妈根本就不爱我!”
梦茹内心非常抵触,早上被迫起来晨读时,尤其是父亲抽查她学业时,她会故意做出一副很累的样子,咬字不清、敷衍了事,就为了气父母。早上听英语磁带的时候,她也会感到特别烦躁,有时连早餐都吃不下。
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6年,梦茹一直有睡不饱的感觉,所以一旦她有时间睡觉,她就会使劲睡,直到睡不下去为止。
Lucy修复了这个心理创伤后,引导梦茹意识到,父母不陪她做作业并不是不爱她,而是父母工作忙碌,也感觉自己不会辅导作业。
再加上梦茹小时候非常调皮,父母不舍得逼她,但又怕梦茹将来不成器,所以觉得交给当老师的姑姑、姑父代为管教是最好的。
但确实,梦茹父母认为自身的选择对女儿是最好的,可其实因为不懂得真正的科学育儿,无意间对梦茹造成了不少心理创伤。现在梦茹长大了,要意识到父母的出发点是好的,只是方法有问题。
而且,梦茹小时候在父母、亲戚的督促下刻苦学英语,在出国时就显现出优势来了。14岁,父母去国外探望她,她能全程无障碍地充当英语翻译,别人夸她在英语方面非常有天赋,几乎说得跟母语一样好,她也很有成就感。
其实,这并非天赋,而是梦茹小学6年日积月累的训练成果。从这个方面看,梦茹应该感谢父母的督促和要求。
第二个心理创伤事件发生在梦茹13、14岁的时候。梦茹在美国留学,寝室是个大房间,6个同学一起住,每个人住在独立的小房间里面。
但这个独立的小房间也不是完全独立,因为其实是没有门的,房间之间有窗,还有隔板,虽然同学互相之间看不见,但声音能畅通无阻。
学校规定,每晚睡觉时要将学生的手机都收走。梦茹的舍友们都有2部手机,被学校收走了一台,自己还藏着一台,宿舍关灯继续偷偷玩手机、打电话。
可梦茹只有一部手机,每天晚上她都听到舍友在打手机游戏,有的跟男生打电话,吵吵闹闹,梦茹想睡又睡不着,还感觉到很无聊。
梦茹说她不能,因为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就跟宫斗剧一样,外国人会欺负中国人,中国人内部也会互相欺凌,她不想被人欺负,就选择默不作声。
梦茹每晚被舍友吵得很晚才睡着,而舍管每天早上6点钟就会来敲门让她起床,她非常疲惫,根本起不来。
这种状态一直持续,导致她后来经常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,只能在床上哭泣,望着窗外的月亮心里祈祷,“让我睡个好觉吧!”。梦茹感觉自己的房间里冷冰冰的,就像个监狱一样。
等到第二天上课时,她忍不住打瞌睡,这也导致她学习成绩严重下滑,情绪越来越糟糕,形成了恶性循环。
于是回到国内后,梦茹远离了嘈杂的寝室环境,她就一直对自己说一定要睡饱,睡到不能再睡为止。
Lucy修复了舍友带来的心理创伤,并引导梦茹意识到作为一名准成年人,回到国内,其实她并不是特别需要睡太久,每天有7、8个小时的睡眠就可以了。如果睡太多,反而可能会感觉疲惫。
梦茹还说自己对父母有怨恨心理,因为舍友们都有2部手机,但她只有一部,“别人的父母都对他们那么好,我的父母却不是这样的,我有时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!”
Lucy再次引导梦茹意识到父母是爱她的。现在玩手机游戏成瘾的孩子比比皆是,父母担心她在国外沉迷玩手机,耽误了学习和休息,才没有给她买2部手机。
而且,很明显她当时的舍友都不太自律,素质较低,如果她也有2台手机,那很快就会被带偏。既然她讨厌这些影响别人休息、还欺负弱小的舍友,那就要提高个人,以后去到更高水平的学校,遇到这些同学的几率会大大减少。
第二天,梦茹告诉我,她做完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后,仍感觉有些入睡困难,脑子有点混乱,胡思乱想。她十二点就躺下了,直到凌晨2点半才睡着。
不过,第二天上午11点起床时,她没有以往的抗拒感,很快就起来了,中午吃饭时的食欲很好,觉得饭菜很好吃,感觉很美好,整体情绪是比较开心的。
梦茹希望我能把在内隐记忆层面找到的创伤事件都告诉她父母,让父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,为何会得病,并且更能够理解她。我说,这是必须的。
梦茹还跟我讲了一些成长经历。比如她读小学三年级时,教育政策突然改变,小学一、二年级不用考试,作业也少了很多。她觉得非常不公平,因为她读一、二年级的时候,为了考试总是辛苦地写作业。
她在小学时还受到同学的挑衅,跟同学打架,老师就把她父母叫来学校。梦茹父母说要带她去看医生,认为她有多动症。
她小学时还屡屡偷东西,看到同学有好看的东西,就直接拿走,母亲发现后一直追着她打。她还偷过父母的钱买文具、买零食。
父母发现钱少了,就会告诉姑姑,姑姑就会把梦茹用偷来的钱买的文具丢掉。梦茹心理非常不平衡,因为她认为父母不给她零花钱,但其他孩子都有,所以她继续偷,觉得要补偿自己,形成恶性循环。
现在梦茹长大了,她也知道偷东西是不好的,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了更大的约束能力。但是她的好奇心还是特别强,手特别痒,到了母亲办公室就总是这里翻翻、那里看看。
我告诉梦茹,她偷东西的行为背后肯定有叠加性心理创伤,甚至可以说她小时候都有偷窃成瘾了。虽然她现在不偷了,但总是翻看别人的东西,容易令人误会,引发人际矛盾,后续有需要的话,可以让创伤修复师Lucy进行处理。
我还自我开放,分享了我的自身经历。我上学时也学英语,但只注重书面和应试,完全是“哑巴英语”,我的英语口语很弱,这也大大限制了我的考博以及事业上的发展。
所以,梦茹要感谢她的父母,虽然当年他们的方法不够科学,但客观上确实让她的英语口语打下了良好基础,这对她将来职业的选择也是很有帮助的。
那天,我把上面2个心理创伤事件,一五一十、详详细细地都告知了梦茹父母。他们很惊讶,说从来不知道女儿心里面原来有这些想法,也不知道她在国外寝室遇到这些困难,更没想到,女儿竟然会怀疑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!
他们意识到,过去对女儿的教育实在太过于严厉了,没有理解孩子的内心,总是觉得是为了她好而强迫她接受一些决定。我督促他们必加强自我反省、改变及提升,争取真正地改善亲子关系。
本来,Lucy和梦茹说好了,第二次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时,继续处理她多梦的问题,可是她父母提出了一个紧需处理的问题:
最近有一个叫小辛的男生经常骚扰梦茹,这男孩非常偏执,还伸手问梦茹要钱,梦茹跟他的关系就像是农夫与蛇。梦茹虽然也了解这一个道理,但就是无法与他断绝关系,两个人已经是男女朋友了。
梦茹父母非常担心,害怕女儿一直与小辛纠缠不清,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,所以希望Lucy能否就这样的一个问题进行紧急处理。
很多患者父母都希望紧急处理孩子的一些问题,但这也要看孩子本人是否愿意面对。幸好,梦茹在这件事还是有一定理性的。
其实这个小辛,她跟我提及过,之前还说已经把他拉黑了,但从现在看来,两人还没彻底断绝关系。
她知道自己跟小辛不合适,后者经常给我们自己所带来很多焦虑和烦恼,但对于分手一事,梦茹依旧很犹豫。但她愿意针对这样的一个问题进行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,寻找自己无法作出理性决定的原因。
Lucy利用深度催眠进入她的内隐记忆层面后,找到了相关心理创伤事件,这跟她与前男友的恋情有很大关系。
梦茹从国外回来后,认识了一位被诊断为双相障碍的男生,两人开始谈恋爱、同居,交往了一年多。梦茹觉得男生对自己很好,甚至对她许诺:无论如何,两人都不会分手。
但后来,他们经常发生剧烈冲突,互相导致病情恶化,梦茹的父母劝他们分手,男孩的父母也出面阻止。突然,这个男生消失了,像人间蒸发一样,他上一秒还在跟梦茹聊天,下一秒就把梦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、拉黑了,梦茹根本找不到他。
梦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,她找了很多朋友询问这个男生的下落,但都没找到。那一个月里,她愤怒、绝望,又哭又笑,拼命扇自己,几乎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。
Lucy在内隐记忆层面触碰到这个心理创伤事件时,梦茹非常激动,甚至表现得歇斯底里。考虑到梦茹有情绪失控的风险,Lucy只是简单做了处理,计划后续等到梦茹有更大的好转时,再进行更加深入的创伤修复。
前任的不辞而别对梦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,她开始不停地上网玩游戏、跟网友聊天,让自己没那么痛苦。小辛就是她在此阶段认识的,两人聊得热火朝天,梦茹心想,无论是谁,只要能够陪伴她、帮助她走出这段痛苦的时光就可以了。
所以,梦茹对小辛是有感恩之心,因为他确实帮助梦茹走出了失恋的悲伤。再加上,梦茹觉得前男友突然人间蒸发,这样的做法非常残忍,她不想成为跟前任一样的人,更不想把前任带给她的心理伤害施加在别人身上。
Lucy引导梦茹意识到,每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都会遇到不同的人,甚至与不同的人谈恋爱,很少有人谈一次恋爱就谈到结婚的,经历多次恋爱是正常的。对于曾经伴侣的离去,我们要坦然接受。
虽然前任的不辞而别确实非常残忍,但这可能与他父母的强硬介入有关,从客观上,这也令梦茹避免了“剪不断、理还乱”,否则如果以她的性格,可能两人继续相爱相杀,甚至真的出现悲剧。
梦茹要学会吃一堑、长一智,谈恋爱时,如果感觉对方不好,她不需要突然消失,但可以先理性提分手,再断绝联系。
她一开始与小辛确立恋爱关系,其实是急着找新欢来冲淡旧爱带来的痛苦,这段感情的开端本来就是不理性的。梦茹要学会自我反省、改变及提升,当自己陷入痛苦、绝望的处境时,不要寄希望于别人来解救自己,而要提高个人的逆商,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强大。
Lucy还敏锐地察觉到,一旦有人多次向梦茹表白,梦茹就容易动摇,甚至会感觉自己对对方动心了。这显然是“恋爱脑”的表现,背后肯定还有别的的叠加性心理创伤,后续根据需要再处理。
第二天,梦茹告诉我,她已经再次将小辛拉黑了,这段感情在她心中彻底过去了。
她还意识到,小辛似乎一直在PUA她,他的原生家庭也存在极大的问题,他母亲不顾外婆的反对,坚决与小辛的父亲在一起,但两人结婚后,小辛父亲一直游手好闲,夫妻俩经常吵架。
“幸好我没有告诉他我住在哪里,现在我跟他分手了,感觉特别轻松”,梦茹说。我觉得梦茹的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好,给了她大大的肯定。
梦茹还说,她一想到很快就要迎来18周岁的生日,成年后有权利去决定自己的事情时,她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。
随着情绪变好,她的睡眠质量大大改善了,不再入睡困难,也不做春梦了。这也令她感受到临床深度心理干预的神奇。
随后,我将这次在内隐记忆层面发现的心理创伤事件告知了梦茹父母,想让他们能够理解女儿为何迟迟不能作出感情切割。但他们不需要太担心了,梦茹已经决定跟男孩分手了。
但我告诉他们,梦茹前男友给她带来非常大的心理创伤,现在还不合适去触碰,也就暂时没法修复。她在恋爱中不理性的行为有可能还会反复,他们要多加留意。
一周后,梦茹再次跟创伤修复师Lucy见面。上次的感情问题得到初步解决后,她们的处理重点又回到梦茹多梦的问题上。
简单交谈后,Lucy决定处理这样的一个问题:梦茹发现了自己可以控制梦中的情景,她在梦里像达成目标一样,一个接一个地做梦,醒来时非常疲惫。
以前,她几乎每天都做“春梦”,第一次进行病理性记忆修复后,减少至每周3个左右,但醒来后细节记得特别清楚,非常疲惫。而且,她觉得,“我能操控梦境,这是不是特异功能?甚至会不会梦里面真的有平行空间?”
Lucy对处理睡眠、梦境的问题有丰富的经验,她告诉梦茹,这不但不是特异功能,而且很可能背后有叠加性心理创伤,导致她难以自控地操纵自己的梦境。
而且她对梦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,证明她的深度睡眠时间很少,大脑皮层总是处于活跃状态,所以醒来感到特别累。她相当于夜里在拼命做梦,天亮了才开始真正睡眠、休息,所以一睡就要睡很久。
Lucy利用深度催眠进入梦茹的内隐记忆层面,找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背后的3个心理创伤。
第一个是她与前任男友在一起的时候,当时她被诊断为抑郁症,情绪波动时容易自残。而她的男友被诊断为双相障碍,激动的时候会自己扇自己嘴巴。
他们觉得彼此同病相怜,互相理解和扶持,一度爱得非常深。他们同居后,曾经互相作出过承诺,不能再自己伤害自己,梦茹再也不能自残,男友也不能扇自己嘴巴。
结果有一天晚上,梦茹失眠了,非常难受,她想让男友陪她聊聊天,结果男生不愿意听她叨叨,有点敷衍地拒绝了。梦茹当时冲男友发飙了,男友也激动起来,开始拼命扇自己的脸和嘴巴,还冲到阳台上,非常危险。
梦茹觉得她做到了不自残,可男友却没有遵循承诺。她非常生气,也非常委屈,感觉自己打心底把男友当成了家人和倾诉的对象,很希望他能重视对她的承诺。
梦茹产生了一种无力感,她想在梦里释放这种无力的感觉,比如在梦境中控制男友按照她的要求去做。直到她接受临床深度心理干预时,虽然两个人已经断绝关系很久了,但前男友还是常常会出现在她梦境中。
这恰恰证明,梦茹因为现实中前男友做不到对她的承诺,她感到无可奈何,而转而在梦中“控制”前男友,这背后其实是心理创伤的表现。
这个创伤再次触及了她跟前男友的关系,她在催眠中情绪再次非常激动,甚至抽自己的嘴巴。Lucy只好再次先进行简单处理,并引导她要提高个人的认知,如果别人作出了承诺,但确实没能力做到,那她不能一味归结为别人不重视承诺、言行不一,更不必感到愤怒和委屈,进而想换个方式控制别人。
她的前男友是患者,而且病得比她更严重,他情绪剧烈波动时扇自己的嘴巴是难以自控的,是严重的症状,不是单靠他做出承诺、靠意志力就能克服的。梦茹要理性地看到这一点。就类似于她自身也有很多症状难以自控,是一个道理。
梦茹还要学会举一反三,不要对别人作出的承诺过于在意,当别人做不到,要尝试理解、分析背后的原因和真相。假如发现情有可原,还可以给予别人包容和帮助,让自己成为更强大的人,而不是对于他人有控制欲。
梦茹的第二个心理创伤发生在不到10岁时,那时候,她感觉自己与别人交流时经常带着假面具,内心非常压抑,所以常常在梦中释放这种情绪。
比如父母有时带着她去参加一些聚会,亲朋好友会夸奖她,说“茹茹真乖呀”“长得真漂亮”“你真聪明”等等。
但梦茹知道真实的自己不是这样的,根本就不乖,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所期望的乖乖女。但是面对这些亲朋好友的时候,她又不得不带着“面具”,礼貌地微笑、谢谢他们,她心里非常不舒服。
“更搞笑的是,我爸经常在这时候站出来大吹特吹,说我特别聪明,以后肯定能当上博士,甚至能当总统,反正至少是北大清华的苗子”。
她感觉到父母对她的期待非常高,这导致她对自己的要求也逐步变高,但她看看真实的自己,发现跟她的自我要求大相径庭。她感到很大的压力、无奈和不甘。
梦茹这个心理创伤,再次证明了大人总是对孩子过度夸奖的危害有多大,这有可能令孩子内心飘飘然,变得自高自大,也有一定的可能像梦茹这样,内心清楚自己有多少“斤两”,因为远远不符合大人们的夸奖而倍感压力,甚至也自我施压。
Lucy对这个心理创伤进行了修复,并引导梦茹意识到,无论一个人有多成功,人生中都会有些难以实现的目标和期待,这其实是生活中的常态。只要她尽其所能,能力提升就可以了。
而且,她不能因为不想做别人期待的“乖乖女”就故意逆反,故意玩世不恭,只按自己的性子来做事。对自身不喜欢的事情,如果它很重要且有益的话,还是要去面对、去做的。
而且,等到她真正走向康复了,药物全部撤了,高效学习的能力也塑造出来了,她确实能够继续在学业上深造,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博士,但这要求她持之以恒地努力。
她即将成年,在这个年龄阶段,更重要的是享受奋斗的过程,和随之带来的充实和成就感,而不必太在意结果。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,她再也不需在梦境中实现她的愿望或者期望了。
第三个心理创伤事件发生在当时不久前,大约是2020年。梦茹和父母在家吃饭,父母讨论着工作上的事情,梦茹听了非常想表达自己的意见。
但是她一张嘴说“我认为这个事……”,就会立马被父母打断,说小孩子别插嘴。她内心非常压抑。“从小,不管是家里的状况,还是我爸妈工作的事情,他们基本不会告诉我。我感觉自己不是家庭的一份子,是个外人!”
梦茹特别渴望父母能听听她的建议,既然现实中实现不了,她就在梦境中控制父母听她的意见。
Lucy修复了上述的心理创伤,并引导梦茹明白,虽然她感觉自己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,但毕竟她还不到18岁,她的人生阅历、经历远远不及父母,所以父母觉得她的意见缺乏参考价值。
所以,下次她再想表达建议时,先等别人说完,再选择正真适合的时机,并且说出自己为何有这些建议,来自于她哪方面的擅长领域,这样父母更有可能听进去。
第二天,梦茹告诉她昨天晚上她还是做梦了,但不是春梦,没有了想控制他人的想法,也不去控制梦境,而是任梦自由发展。醒来以后,她也不会反复想起梦境,改变非常大!
我听了也很高兴,但我提醒她,昨晚在内隐记忆层面触及到她前男友带来的心理创伤时,她仍然有强烈的负性情绪,以至于Lucy只能初步处理。
前男友给她带来的心理创伤非常大、非常多,这些创伤一定要得到修复,否则一旦激活,有一定的概率会导致她异常激动,扇自己嘴巴,很多精神科大夫会认为这是轻躁狂/躁狂发作。而且。这也可能会引起她在后续恋爱中不理性,梦茹也表示认同。
梦茹还问我何时能开始快速减药,因为她很想减肥,目前吃的药导致她出现代谢问题,特别容易发胖。
我让她先保持耐心,因为才进行了3次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,她还没有明显走向康复,但如果她继续积极努力配合,应该很快就能开始减药了。
而在减药的过程中,有可能一些更深层面的心理创伤会暴露,她的情绪可能有一定的波动,但这对于创伤修复来说反而是好事,有助于更快地察觉缺陷、解决问题。
后来,梦茹父母得知了上面3个心理创伤后,他们很惊讶,尤其没想到原来父亲当众对她夸奖、吹捧,会令她感到压力山大!
这一点也是我们反复在文章、视频中强调的,父母要避免对孩子过度夸奖,尤其别说“孩子长大后一定会如何如何”这样的话。孩子听多了,可能感觉自己特别牛,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;可如果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能力其实差得很远,也容易有压力,甚至自我否定。
不知道读者们是否记得,梦茹第一次前来面诊时,就谈及自己有咬手关节的习惯,一度咬得鲜血淋漓,但她还是忍不住。
而且我们后来得知,她父亲也有咬手指头的习惯,并且她父亲也一度罹患抑郁症,只是后来逐渐康复。
类似的病症先后出现在父女身上,这到底是遗传,还是源于相似的后天经历?为什么他们两人都有这样的一个问题?下一篇案例文章继续揭晓。